原标题: 感悟‖孩子,做家务本就是一场修行
每当孩子抱怨做家务时,常有人这么解释,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。我不喜欢讲什么大道理,而且在“扫一屋”和“扫天下”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。但是我仍想对孩子说,做家务本就是一场修行。
我曾经也是一个极厌恶做家务的人。小时候我和大多数孩子一样,听到做家务就早早跑去,把一堆杂活脏活撂给姐姐。在我看来,做那些无知无趣的事儿实是对生命的严重浪费。是的,在当时的我看来,做家务就是无聊的事。我们好多人,因为年轻时心气比较燥,也就没机会耐下心来领略安静的美。所以对做家务的偏见就一直延续下去。
在学堂里当然也有班务做,但是那终究不是我们自己的。除了无休止的卫生检查让人厌烦,捡碎纸片儿的繁琐也让人乏味。慢吞吞地开始急促促地结束,一有机会就和搭档扯几句闲话。
我原不信,除了长辈们那缥缈的夸赞和无趣的奖励游戏,这和“脏乱差”联系在一起的事情能有什么乐趣?
直到我有了自己的房间。尽管只有一方并不算大的书桌、一只容得下几件衣服的橱柜、一张刚好盛下我的床。年少的我也是开心的很,欢欢喜喜地装饰了番。把自己的小摆设一点点地摆进去,花费了一个晌午的时间,直到房间的每一部分都和脑中的蓝图重合,那种感觉,好像在搭积木,又好像在玩拼图游戏。每一个经手的物件都挺有手感,每一个过眼的摆设都挺有眼缘。房间不大,东西都挺听话,方圆之内合乎我的规矩,心里自然是舒坦得很。
后来,有时候忙碌着坐在办公桌上,有时候百无聊赖无所事事。总会慢慢静下来,思考一个花瓶的摆设、一沓纸张的叠放、乃至一个小小砚台的安置。或是换个花样,或是增添个新物件,或是不甘寂寞地加一个“活物”。——关上门,在这小小的空间做着造物主的事,就在上帝休息的那天。摆设自有勾勒艺术美的吸引力。
可是如果为着这一创造的吸引而日日思索,难免让人感到厌倦。既然我们认定这是艺术,就该成全它那恒久的美。——可它又那么脆弱。轻吹的一阵风,跌落的几只昆虫尸骸,或是那一抹细细的尘土,都会给它添上一点点不足。要知道,你的蓝图并没有预设它们的打算。假以时日,那些微的美中不足就如同裂缝般渐渐扩大,蚕食掉它的全部,你的自豪艺术也便跌入推倒重建的轮回中去。——这就有了定期打扫的必要。
所幸打扫并不是一件累人的事。把需要的工具准备好。戴上耳机,放轻音乐,这样的氛围你的心情会逐渐平和。啥都不想,你会享受耐心和安静带来的舒适感。这个过程,很适合放松自己。因为几乎不太费脑,而且身体也可以得到有效的活动。
当然你也可以思考一些事,在这空灵的心境中,思考也有它的奇特之处。在这之前,试想灵感到来的情景,无不是激烈的辩论或者力竭的狂欢或者穷尽的苦思。那种灵感的到来,就如同亢奋的神经碰撞出的火花,跳跃着突然而至。它是不连贯的,稍纵即逝。
而这种则不同,温和的环境蕴生的灵感,就好像如约而至,而且因为安静,它延伸地很有逻辑。慢慢地铺开,就好像一篇写好的文章,冷静而有条理。
《天龙八部》结尾处,争斗半辈子的萧远山、慕容博却打不过无名扫地僧,让人大为错愕。俩人纵横叱咤数十年,而扫地僧不过日日打扫静坐,连寺门都未出过,何以功力相差便如此之大?
赵州禅师通悟后说过这样一句话:通慧之前,砍柴担水;通慧之后,担水砍柴。又据说少林寺武艺有成者前几年莫不是打柴担水。方知世上果真有这样的学问。我不禁想,生活粗糙的人,不妨做几天家务试试,砍柴担水未必不是一场修行。